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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中国经济时报]刘守英:中国当前的经济形势与变革机遇
发布时间:2015-12-11 11:19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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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王晶晶
    创新是一个试错的过程。政府提倡大众创业、万众创新,就是要让大众中有能力、有意愿创新的人,有更多创业机会。创新就是要容忍失败,某种意义上比鼓励创新,鼓励冒险更为重要。
    企业要活下来,必须要升级,而转型升级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就是产品品质问题。


    12月8日,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副秘书长,中国经济时报社代理社长、代理总编辑刘守英出席于浙江宁波举办的“民建浙江非公经济前沿圆桌会议”,针对当前我国经济下行的原因、如何看待当前宏观经济形势和我国的制造业应如何提升竞争力、我国下一阶段的发展机遇等话题,作“中国当前的经济形势与变革机遇”的主题演讲。

    维持传统经济高增长的要素已发生重大变化

    相比2007年第一季度,中国GDP的季度增长折合成年率是15.2%,到今年三季度是6.9%,增长速度降低了一半以上。当前,对于经济走势的高位下行,无论是决策者,还是企业家、研究者,都感觉到非常不安。

    要弄清目前的高位下行,首先必须搞清过去三十多年为何有如此高的经济增长。刘守英认为,首先,最大的秘密之一就是改革开放和全球化,由于改革开放,我国的工业化、市场化、城市化高歌猛进,改革也带来制度成本降低。其次,土地、廉价剩余劳动力和低工资成本的支撑。尤其是土地宽供应支撑的经济增长,土地低价支持低成本工业化,土地出让和土地抵押融资支撑城市化发展。

    为什么近几年我国的经济指标下滑那么厉害?刘守英分析,目前,由于全球金融危机收缩外需,加之我国的劳动力成本优势丢失,体制改革滞后导致制度成本上升等原因,导致支撑我国高位增长的因素发生了变化。

    刘守英说,通过走访调研发现,几乎所有的地方政府和企业都在等着下一轮机会的到来,但是,从分析上判断,这次经济下行不是周期性的,是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的转换。即,以往保持10%的经济增速的时代不会再有了,经过一段时间的探底,未来经济增长进入6%—7%左右的常态。企业继续靠原来的高速增长维持企业运行、扩大规模、以产品数量扩张的时代基本上已经过去。

    效益不高、产能过剩的制造业该何去何从?

    刘守英说,当前,中国制造业也是处于历史转折期,比如说中国制造业门类是全球最齐全的,拥有39个工业大类,191个中类,525个小类,是世界上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,从而形成了一个行业齐全的工业体系。

    另外,2010年,制造业规模已经达到世界第一,2013年,服务业占GDP比重达到46%,首次超过第二产业,中国制造业处于历史转折期。但是,从指标表现来看,PPI连续48个月下降,企业投资意愿不强。而制造业投资增速延续2012年以来的趋势继续小幅回落,增长9.4%,增速比1—8月回落0.5个百分点。

    从目前数据分析,9月份我国官方制造业PMI为49.8%,仍处于50%荣枯线下方。从分项看,新订单指数回升至50.2%,反映下游需求小幅回升;产成品库存与原材料库存继续“双降”,分别为46.8%和47.5%,反映企业仍处于去库存过程中;新出口订单较上月小幅回升0.2个百分点至47.9%,但仍处低位,表明外需依旧低迷;采购量指数回落至48.6%,反映企业后续生产意愿不足;从业人员指数与上月持平,为47.9%,显示就业压力仍较大。

    刘守英坦言,从实地走访也发现,不少省市的制造业发展速度逐渐放缓,制造业效益水平不高。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销售利润率平均5%左右。新兴产业尚未形成引领优势,还不足以抵消传统制造业的收缩,对整体经济企稳回升的拉动作用尚不显著。有些地方仍习惯沿用旧思维、老办法来应对制造业发展困境,导致制度成本和交易费用不断上升,使得企业生存雪上加霜。

    此外,产能过剩问题突出,我国工业行业的产能过剩从局部行业、产品的过剩转变为全局性过剩,且越是产能过剩的行业、资本密集型行业,其资产负债率越高。在应对产能过剩的问题上,目前学界给出两种思路,一是用大规模刺激政策增加投资需求,但是,这种办法面临的最大约束是历史需求增速峰值的“天花板”,投资需求不可能再达到足以拉动供给侧已有产能的规模。而且,过度提高基础设施投资等指标,还会加大相当多地方本已严重的财政金融风险。

    另一种思路是,在需求侧适当增加投资,防止需求短期内过快下滑,同时为供给侧调整争取时间;重点放在加快严重过剩行业的退出和重组,较大幅度地减少产能,通过减产带动价格回升、企业效益改善,从而建立起与新的增长潜能相适应的供求平衡关系,也就是达到“转型再平衡”。

    “他们认为,如实施上述减产转型、提质增效行动计划,将会给社会发出一个重要信号,即相关行业的供求关系将发生重要变化。信息一出来,就可能带动价格回升。”对此,刘守英认为,短期内地方可能由于减产影响到GDP和税收增长,而一旦价格回升,这些损失将会得到弥补而有余。这是一个“以量换价”的过程,总体上对地方有利。

    制造业转型升级:创新+专注

    目前我国服务业的比重已经占到GDP比重的将近一半,我国经济正在从工业经济时代进入服务经济时代。刘守英强调,一个国家真正的竞争力还在于制造业。当前的服务业要注意和制造业转型升级相结合,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得好不好,关键取决于制造业本身的转型升级好不好。

    刘守英提醒在座的企业家,在目前环境下,能够活下来的企业才是真正的好企业。好企业,一定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,光靠运气在短期之内冒出来,是成不了长寿企业的。好企业是有韧性的,具有可持续性的。在目前环境下,企业要活下来,必须要升级,而转型升级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就是产品品质问题。

    那么,制造业如何转型升级?在刘守英看来,一是创新,二是专注。创新好理解,就是从无到有。创新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,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。创新是一个试错的过程。政府提倡大众创业、万众创新,就是要让大众中有能力、有意愿创新的人,有更多创业机会。创新就是要容忍失败,某种意义上比鼓励创新,鼓励冒险更为重要。

    其次是专注。要做成一件事,需要持之以恒,坚持多年,需要积累经验,要让数据说话,我们和国际上的一些公司的差距就在此。在传统模式下,我们可以靠广种薄收打天下,但是,现在不可能了,必须要专注,只有盯着一个东西不放,精耕细作,才能出成效。为此,我国需要倡导一种成为制造业强国的文化,全社会要培养专注、认真、精益求精、持之以恒的精神。

    刘守英说,从制造业的角度讲,特别需要政府创造良好环境。如何重视技术人才?就是要把这些事情做起来,包括现在对技术工人的培养和培训等。创造一种氛围,一种制造业文化。

    两大市场机会:品质与便利

    “不要说中国没有市场,30年高速增长形成的国内需求,现在每年10%的社会零售商品额的增长,里面有大量商机。现在消费者越来越注重品质,为什么我们喜欢买德国和美国的产品?不是没有市场,而是我们东西不如外国质量好。因此,企业要把好字放到前面,提升产品品质。”刘守英说,企业在接下来的发展中是否占据市场,关键靠“品质和便利”,只要精心做产品品质,精心做服务,市场空间还是巨大的。其次,消费者对便利性有越来越高的要求。

    刘守英进一步说,我们需要的是材料、工艺、流程、产品品质与品类,服务便利与商业组织方式的创新,以持续提升的人力资本驱动生产率进步。但是,现在的最大挑战是成本曲线上升了。刘守英认为,人均收入提高是趋势。如果顺利,2020年中国会变成高收入国家,成本总会上去。国家靠改革把体制成本降下来了,企业要好好练内功,降低成本是一个主攻的方向,消化债务,处理好不良资产。

    “要么成本领先,要么与众不同。你真能与众不同,成本上差一点也没关系。如果还没有与众不同的能力,就要把重点放在成本的控制上。如果既不能成本领先,也不能与众不同,那我们就要与这个伟大的经济时代告别。”刘守英说。

    全球市场依旧是大舞台

    刘守英认为,从国际市场分析,2007年全球发生一个最重大的变化,就是全球总需求当中发达国家的份额下降,新兴市场的份额上升,7个发达国家2007年占全球总需求的68%,现在降到48%以内,但是我们国人还没有多少力量在新兴市场去攻城略地。“世界很大,市场空间很大。我们制造能力强,但是市场能力与之不匹配。”

    刘守英说,当前,我国与发达国家平均收入差距还有10倍,人均收入排在全球第85位,尚有不小的比较优势;在新的全球格局中,中国可开拓新市场的潜力巨大;中国开放所累积的人力资本、先行者经验,还有释放的余地。只要我们的外向经济出现升级,也一定能支持经济转型,形成利好。